[凌远X李熏然] 夜听雨 02
李熏然看着凌远眼中泪水，想出声安慰两句，又觉得自己这副鬼样子实在是没什么立场开口，最终不过安分地任凌远检视自己身体。
凌远脱下了李熏然的病号服，看他身上密布的伤痕，就知道哪些是鞭子抽的，哪些是刀子捅的，又譬如有烟头烫的，镣铐磨的，还有些他认不出的，更不敢想下去。
其实那些伤口都已经渐渐地愈合，长好，李熏然自己清醒的时候都不觉得疼了。
“好了没有？”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，推了凌远一下，“你再看下去我要冷死了。”
病房的窗户大开着，正是九月底，白天尚有三十一二度的气温。
凌远看向窗外骄阳，怔了一下才应声，拿过李熏然手上的衬衫抖开了，亲自为他穿上，一粒粒系好纽扣，又抚平衣料每一处褶皱。
这件衬衫他认得的，大概还是李熏然刚毕业进警队那会儿，自己买给他的礼物，前两年整理时穿过一回，嫌小了，就叠好收在箱底，没舍得轻易扔掉。
如今再上身时，却又正好。
火锅店已经在医院正门对面开了十几年而屹立不倒，李熏然站在门口，闻着香气真心实意地赞叹道，好香啊，这里比你们医院食堂好吃多了，真的。
凌远瞪他一眼，说，这一回依你了，以后还是要少吃。
李熏然没答话，先他一步走进去，坐到角落里一张桌子上，问服务员讨了茶水开始洗餐具。
“你来点菜？”凌远一只手把菜单和铅笔递过去，另一只手就想接过李熏然手上的茶壶，这些事情原本是他来做的。
隔着滚烫茶水蕴起的烟气，李熏然脸上的神情不大分明，只说，我吃得少，你点你爱吃的。
凌远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，又默默收了回去。
他们以前也常来，从来都是李熏然点单。李熏然对吃火锅很有一套心得，知道应该点什么锅底什么配菜，怎么去调出一碗没有香菜又好吃的酱料。
可是现在菜单摆到眼前，他已经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了。
凌远斟酌着点了菜，勾好了，还是递给李熏然，“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？”
“点个鸳鸯锅吧。”李熏然洗好了餐具，双手就闲闲交叠在桌上，仍旧不去接那张菜单，“我想吃他们家手工面，在最右边一列倒数第六行，你勾一下。”
凌远依言招呼服务员过来点单，李熏然窝在椅子里开始玩手机，懒懒地加一句，手工面早点上上来。
十分钟之后菜就陆续上桌，火锅已经烧开，李熏然又感叹一遍，啊，好香啊。
说着就把手工面挑了一筷子扔到白汤里。
这和他以前涮火锅的顺序差得太远，凌远暗自吃惊，只不敢露在面上，跟着夹了一筷子青菜进去，烫软了捞在李熏然碗里，说，吃点。
李熏然答应，低头咬碗里的青菜，一口还没有吃完，就抄起筷子打了凌远要去捞手工面的手。
“再煮一会儿！”李熏然心急时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声调，引得附近几桌的客人都嬉笑着看过来，这些目光又使他非常难堪，眼睛一下子就红了，一松手，筷子就掉在汤里，溅起的汤水‘啪’一下滴在他手背和衣袖上。
凌远被李熏然突然的失控吓了一跳，连忙起身坐到对面去，拆出一包湿巾来擦掉李熏然手上的油渍，问，烫到没有？
李熏然自知失态，极力柔和了声音，勉强一笑说，没事，哪有那么娇气。
凌远替他把衣袖挽了一点起来，遮住那一团难堪的油渍，又握着他的手腕晃了晃，说，是我不对，你罚我。
“嗯，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。”李熏然抿着嘴，想了想就说，“我想喝酸奶，你出去买。”
凌远出去挑好一盒酸奶，掏出钱来，又想到李熏然有意支开自己，这会儿就回去未免太早，就补充说，还要烟。
小卖部店主熟练地拿烟并给他点了火，收过钱之后立即又转头去看电视，晚间的法制新闻正好播到谢晗的案子，有一段最新获得的现场影像。
媒体总知道如何恰到好处地撩拨人心，马赛克没有做跟随效果，镜头一晃动，时不时就露出血腥场面的边角来。
凌远看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一片暗红颜色，心里不禁想，一共五个人，哪里来那么多血好流？其中有多少是熏然的？
女主播有些尖锐的声音还在持续播报，说起案件手段极其残忍，性质极其恶劣，凌远听着听着，不觉一支烟已经燃到尽头，指尖被那灼热温度烫得一疼。
他掸掉长长一截烟灰，泄愤似的把烟头掼在地上狠狠踩灭，转身回火锅店里去了。
李熏然安安静静坐着，在吃面。
手工面已经软得拿筷子挑都挑不起来，他拿勺子在碗里戳了两下，舀了半勺送到嘴里。
凌远靠着餐厅的隔断，站在李熏然身后看着他细嚼慢咽，惊觉他的肠胃竟已经坏到这种地步，又忆起一个多月以前那个只吃辣锅的李熏然，恍如隔世。
等到李熏然艰难地吃了两三口面条放下勺子，凌远才慢慢走过去，说，我回来啦，喏，酸奶。
“抽支烟去这么久。”李熏然虽然这样说，语气也里听不出责怪。他指指凌远碗中几只剥好的虾，“虾都冷掉了。”
凌远一筷子夹起三四只虾一起放到嘴里，随便嚼一嚼就囫囵吞下去，皱眉说，这家店没有以前好吃了。
李熏然咬着酸奶的吸管，似笑非笑地盯着凌远看，很久才接话道，是啊，没有以前好吃了。
走吗？凌远问。
李熏然说，好啊，回去吧。
凌远就拿起外套披到李熏然身上，微微弯下腰去替他把拉链拉好。
李熏然没有躲开。
又有别桌客人不算善意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到他身上，但此前被注视时心里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，消失了。
Tbc.
亲友跟我说 如果我让李熏然死了 她就会打死我_(:зゝ∠)_
好方。
我要把李副队写哭 哭昏古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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