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凌远X李熏然] 夜听雨 03
一回到病房，李熏然拿起衣服就往卫生间里冲。
他虽然虚弱，但是做了这么多年警察，行动力还是比凌远强了太多，动作之快，使凌远甚至来不及拉住他多问一句，就只能眼睁睁看他摔门进去，又‘咔哒’一声，从里面上了锁。
凌远的心也跟着这一声脆响紧了紧，连忙跑过去敲卫生间的门，问，熏然，怎么了？
李熏然没理他，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水声，是花洒开到最大，水柱直接冲击到瓷砖上的声音。
可是凌远知道的，李熏然洗澡，向来只开四分之三的水量。
直到一刻钟之后，水声渐渐变得断续而微弱，凌远才安下心来。
李熏然再开门时，一室的湿热水汽都从门口涌出来，像一团云雾把他围在中间，衬得他整个人愈发脆弱而虚幻。
凌远拿浴巾擦干李熏然全身上下的水珠，又仔细检查过留置针的无菌贴，觉得一切无虞，就把李熏然抱到床上去用棉被裹起来，柔声问，刚才吐了多少？
李熏然的身体僵住了，他的眼眶还泛着潮红，抬头看向凌远时显得怯怯。
“我也有胃病啊，你忘了。”凌远伸手在李熏然鼻梁上刮了一下，“你以为骗得到我。”
李熏然刚才吐得太厉害，反酸灼了喉咙，一句话也说不出，凌远适时递过一杯温水去，他喝水润了润嗓子，淡淡道，不是要骗你，就……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？
是啊，知道了又怎么样呢。往往是等到被人知道，事情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。
凌远是医生，生死尚且看淡三分，更明白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情，深觉对于李熏然的伤痛，自己能做的太少太少。
他微微伏下身子和李熏然对视，说，不是我知道了能怎么样，而是不管你怎么样，我都陪你一起。
李熏然把头偏到另一边去，紧紧闭上了眼睛。他生怕一睁眼，就会落下泪来，自己忍了半刻，最后不过说，你以后千万按时吃饭，胃病发作可不好过啊。
凌远把他的手握住，放到自己胸口的位置。
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，从十指指尖，沿着血脉筋络，准确地传递到了李熏然心底。
“熏然，我在呢。”
更晚些时候，凌远开始写论文，顾不到李熏然，就问他要不要看电视。
李熏然说好，从凌远手上接过遥控器，随手把音量调到最低。
周五晚上最多的是些综艺节目，李熏然只觉得是一群小丑在导演的精密计算下轮流出尽洋相，吵闹又无趣。
从前无聊的时候也看过，偶尔会被特别狼狈的嘉宾逗笑，可是自顾不暇的时候，别人的热闹还有什么可看的呢？
不过一刻钟，他就厌恶地扔掉了手上的遥控器，躺下来不再说话。
凌远关掉电脑，自去关电视关灯，洗漱过后也在李熏然旁边一张床上躺下了。
此后很长的时间里他们只听得见彼此不算规律的呼吸声，知道对方没有睡着，又都不点破。
直到半夜里起了北风，凌远下床去把留了一线的窗子关紧，转身回来给李熏然掖被子时，手腕陡然一下被李熏然捉住。
他们不约而同地叹了气。
凌远把自己的被子搬到李熏然床上铺好。
李熏然说，我就是冷了，你自己去睡吧。
凌远当然不听，执意挨着李熏然躺下，手伸到被子里，才发觉李熏然的衣服贴着脊背，汗湿了，又冷透了。
病床窄，两个人平躺着太局促。凌远迅速剥掉李熏然的睡衣，侧过身把人拥到怀里。
李熏然的身子渐渐暖起来，脑中许多血肉横飞的画面也淡下去，他蹭了蹭凌远的颈窝，说，睡吧。
凌远问，还冷吗？
“好多啦。”李熏然摇摇头，翻了个身背对凌远，“睡吧，晚了。”
凌远把手臂又收紧一些，说，你也闭着眼睛养养神，久了，就睡着了。
李熏然在鼻端发出了一点自嘲似的的气声，说，没用的，只要这是晚上，我就睡不着的。
凌远不再说话，把李熏然的病情翻来覆去想了很久，累极了才睡着，醒时已是七点钟，再不抓紧就要错过例会上的讲话。
身边，李熏然根本没睡，听见动静就跟着坐起来，见凌远如此忙碌，只好披一件外套下床，在他洗漱时把散了一沙发的资料纸按序理好，用夹子夹好，和电脑一并放进包里。最后，趁着凌远没有出来，又连忙回到床上。
“你啊，”凌远再忙乱，洞察力还是有的，看一眼突然空掉的沙发就明白过来，向李熏然道，“不要光着脚到处乱跑。”
李熏然抿嘴笑起来，说，没良心。
凌远看到他笑，把什么都忘了，想从前多少这样温柔片刻，可恨不知珍惜。
临走前凌远去打了一瓶热水回来，李熏然床头一杯水喝到一半，就又加一点热水进去兑成温的，叮嘱说，快喝了。
李熏然把水杯拿起来，并不急着喝，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和凌远说，你今天去开点安眠药来。
凌远皱了眉，“我和你的医生谈过再去开，行不行?”
“不用谈啦，我是叫你吃。”李熏然喝过水，躺回去，声音隔着棉被，轻而软，仿佛咫尺天涯，“我晚上不敢睡觉，白天还有的是时间可以补，你呢？手术台上睡？”
Tbc.
大概考虑让台丽西皮作为副队的同事过来打个酱油？？？
有什么话就评论吧我都有看 很谢谢喜欢【大鞠躬
可能隔两天再更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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